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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中仙 第一千三百五十一章:提亲!(第1页)

    第88章    朱谨深微微低了头,他要藏事的时候,其实很能藏得住,不论心里转过哪些连他自己都觉得离谱非常的念头,面上一丝声色不露,转身进去屋里。    林安很急切,已经把一个垫手腕用的石青祥云纹长方小迎枕摆到了炕桌上,候到朱谨深坐下,就忙望向李百草,期盼着他能不负神医名头,一展神通。    李百草顺他的意,并不耽搁,在炕前替他设下的椅子上坐下,就替朱谨深把起脉来。    这一把足有盏茶功夫,旁边的林安与沐元瑜都大气不敢出,目光只在他搭在朱谨深手腕上的两根手指上,仿佛那真有起死回生的魔力。    终于李百草两边腕脉都把过,移开了手,凝目关注朱谨深的面相。    一时又叫他吐出舌头来,看一看舌苔。    朱谨深:"……"他眼神往沐元瑜处一扫,"你转过去。"    他不说沐元瑜没觉得什么,一说她不由憋了笑:"——哦。"    还挺要面子,不肯叫她看着这样形容。    她转了身,嘴上忍不住调侃了句,"殿下,其实我也不算外人了么。"    身后先没有动静,过一会后,方传回一句来:"罗嗦。"    沐元瑜算着他应该是叫看过舌苔了,笑道:"殿下,我能转过来了吗"    朱谨深似有若无地"嗯"了一声。    沐元瑜就转了身,此时李百草也开了口:"殿下这病,可是逢着季节交替或冬日天寒时就易发作发作之时不拘某一种单一病症,可能在心肺,也可能在脾胃。便太平无事时,也总觉无力,不能如常人一般随意跑跳"    林安连忙点头:"对,都对,就是这样!"    沐元瑜有点意外,因为到李百草这个层级的大夫,说话还这样浅显易懂是比较少见的——不过也不奇怪,他多年只在民间乡野行走,看的病人许多大字不识,若不把话说白了,病人根本就听不懂。    朱谨深也点了点头:"先生所言皆是。"顿了顿,"先生可有教我处"    一屋目光都汇聚过来,李百草习惯了这场面,也不觉得面前的是皇子还是老农有什么区别,平静道:"殿下,你这是先天里带出的毛病,落地早,元气没来得及长足,因此比常人来的弱。对别人来说感知不到的一点小问题,到殿下身上,殿下扛不过去,就往往激成了病。这是多年沉疴,治起来不是一日之功,老头子需要好好想一想。"    朱谨深眼神一动,闪出光来:他没有直接说治不了,那就是有一试的希望!    再是看淡生死,日夜与这病体相伴,他也是受够了。    李百草很雷厉风行:"草民听世子说,之前一直主治殿下的是草民的师弟,他开过的那些方子呢都拿过来——最好把他本人找来,殿下这样的贵人,他手里一定保存了这些年详细的脉案,草民都需要看一看。然后草民才能给殿下一个确切一点的回话。"    朱谨深点头:"今日天色晚了,明日王太医就过来。先生远道过来,今晚先歇一歇罢。"    李百草却道:"草民多年走南闯北,早习惯了在路上奔波,跟世子前来一路都坐着车,吃喝都是现成,比草民自己赶路舒服多了,没什么歇不歇的。草民师弟开的药方殿下这里总有一份吧先把这个拿来我看。"    他这一刻都不耽误的劲很投林安的胃口,他不等朱谨深说话,忙就道:"老神医跟我来,这些药方都放在专门的一间屋子里,连着殿下日常用的药一起,老神医都可以看。"    李百草就起身跟他出去了。    沐元瑜很开心,走到朱谨深面前道:"殿下,我听老先生的口气,你痊愈是很有希望的。"    朱谨深心里也有点激越,但他更习惯了失望,就道:"似乎有一点罢。"    "不,殿下不知道老先生的脾气。"沐元瑜就把李百草怎么不肯给刀土司看病那一节说了,"他如果觉得看不了殿下的病,是会明说的,要不是因为这个,也不会被我舅舅扣下,我也遇不到他了。"    她觉得朱谨深现在的心态不怎么利于治疗,就算万一注定仍是失望,那也在努力过后,如果在努力的过程中就总是觉得自己不会好了,一直浸在消极里,那对治疗恐怕没有帮助。    就又给他鼓劲,"殿下,你想想以后好了的日子,就什么都不怕了。那时想干什么干什么,再也不用有顾虑。骑马打猎这样的消遣,殿下都可以做了,不用只是闷着下棋看书。"    朱谨深道:"我不会骑马,也不会射箭。"    "我教殿下呀!"沐元瑜笑道,"殿下见过的,我投壶不错,射箭也算凑合,打个兔子之类没有问题,说不准今年秋猎时,我就能跟殿下一起去了。"    "哪有这样快,李百草才说了不是一日之功。"朱谨深摇摇头,"好了,我知道你的意思。"    他从小就环绕在这样的安慰里,岂能不岂能不懂。这少年实在一片赤诚心肠——愈衬得他心底的妄想是多么污秽。    他就动这样的念头,也不该动到他身上去。    然而要说别人,他不是没有试过,其间的差别太明显了,骗什么也骗不了自己的心。    朱谨深很头痛,他发现两个月的分别一点用都没有,他以为可以拨乱反正,结果反而好似催化剂。    比如此刻,他理智上分明知道应该叫沐元瑜回去了,但就是吐不出口,他在这里,其实有些叫他心烦意燥,但他竟荒谬地觉得享受这乱七八糟的感觉,就不想叫他走。    他只能一边唾弃自己,一边指望着沐元瑜自己提出来要告辞。    他一定至少控制住自己不要留他。    但看上去,沐元瑜没有这个意思。    在沐元瑜来说,她一路领着李百草近似逃亡地回来,既怕滇宁王派人追上,也怕李百草出了什么问题溜走,精神上一直处在一个比较紧绷的状态。如今到了朱谨深这里,既无需再惧怕,人也好好地交给他了,她满满的安全感涌了上来,一时就想不到要走的事。    她觉得也才进门没多久,还没和朱谨深说两句话呢,再说都这个时辰了,蹭顿晚饭再走也很正常嘛。    不过她也觉出来朱谨深好像不太有精神了:"殿下,是不是我话太多,吵着你了殿下别见怪,我是替殿下开心,再者,好一阵不见,我也挺想殿下的,不知不觉就多说了几句——呀!"    她发出一声惊呼,因为朱谨深不知怎么一失手,打翻了手边的茶盅。    淡黄透澈的茶水倾泻出来,湿了朱谨深的手掌及小半张炕桌。    沐元瑜不知那茶水热度,忙道:"殿下,没烫着你吧"    朱谨深摇头,嗓音微紧:"无事,是温茶。"    他心里只是还恍惚着——什么叫"挺想他",怎么说话的。    他头更痛了。    意也更燥了。    他无心管炕桌,也不大想理自己的手,就垂在炕边,由着往下滴水。    林安不在,屋里再没有别的下人,沐元瑜知道他好洁,但他不动,只能她动。她左右张望,去找了条布巾来,递给朱谨深:"殿下,你擦一擦。"    朱谨深心不在焉地接过来:"哦。"    包住湿手抹了两下,忽然反应过来,甩手不迭,抬头瞪她:"这是擦桌子的布!"    他的眼神嫌弃又控诉,沐元瑜噗哧笑了:"殿下,对不住,我不知道。"    她把被丢到地上的布巾捡起来抖开看了看:"也很干净啊。"    朱谨深不肯擦手,她就勤快地又拿了去擦炕桌。    朱谨深简直要扶额:"都丢过地上了——你真是,那怎么还能用。你不要管了,坐着罢,等林安回来弄。"    沐元瑜对于自己总帮倒忙也很无奈,她不是故意的,但她没洁癖,生活习惯不一样就没办法。    只好听话地把布巾丢过一边:"殿下,我去叫人打盆水来给你洗洗手"    朱谨深不想指使她,但看看自己被抹布擦过的手,实在感觉很难忍耐,点头:"嗯。"    一时内侍捧进盆水来,朱谨深净过了手,顺口吩咐道:"再去打一盆,给沐世子洗一洗,他要留下用饭。"    看沐元瑜这个样子,肯定是不会很快就走了,那不备饭就是他失礼了。    "不用重新打,茶水又不脏。"    沐元瑜凑过来就把自己的双手往盆里放了。    朱谨深看看温水盆里浸着的那双手指修长如葱管、看不出什么骨节的手,又抬头看看沐元瑜的脸:"……"    不,不要乱想,这很正常,少年比起姑娘家当然活得糙一点,一盆水里洗个手什么问题也没有。    但他还是不知为什么干咳了一声,还莫名找了句话:"你手怎么也秀气成这样。"    话出口又有点后悔:说这干什么,真无聊。    沐元瑜洗好手,在内侍递上的布巾里随意擦了擦,把手掌摊开到他面前:"殿下是没有看清,我有茧子的,其实粗得很。"    她常年文武课轮着来,手心的茧既有握笔留下的,也有练箭留下的,跟娇养的姑娘家比起来,确实有差别。    朱谨深望着她粉红的掌心,他觉得他提出来摸一下,他应该也不会反对——    他用尽力气控制自己移开了目光,简短地应道:"哦。"    沐元瑜把手收了回去,自在坐到了炕桌的另一边,等开饭。    朱谨深心头涌上了后悔:为什么错过这个机会。    就、就摸一下,也不能算他龌龊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