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章 (第1页)
电话那边突然爆发一阵响亮的笑,在郁梨耳边蔓延开来,浑厚,磁性,欣然之至,“我完全奉陪。”好似冰岛雪海兜头倾灌下来,郁梨淹没在其中。明明四肢刺冷,窒息,可心里却犹如火烧,五内俱焚。郁梨垂着头,麻木挂断电话。冰岛不同于格陵兰,它位于北极圈的边缘,没有极夜,虽然日照时间很短,但仍旧能看到阳光。太阳升起的时候,已经是中午十二点。郁梨奔袭一夜,疲惫到极点,撑到日出的这一刻,眼睛是一扇装了磨砂玻璃的窗户,克制不住地要关闭,朦胧中被灿烂金光射醒了。那一瞬,冰山弥漫万丈霞光,斑斓碎满雪原,另一边陪她一夜,漫长而黑暗的海岸线,蜿蜒成一条璀璨至极的路。郁梨四肢,忽然在极致沉重里生出力气。人总是这样,用大把时间迷茫,在几个瞬间开悟。欲望总是以厌倦收场,傅瑾时一句‘完全奉陪’,就真能跟她消耗一辈子?郁梨不高看人性,也不高看男人,更不高看神经病。况且,她能离开一次,就能离开第二次。雄关漫道真如铁,而今迈步从头越。从头越,苍山如海,残阳如血。…………………………傅家早餐后,傅母邀请了客人,在小花厅插花,傅父也同样有客人,在楼下会客室。傅瑾时下楼,在客厅恰巧同时撞上两拨客人。傅母身边女客,是刚在他生日宴上出现过的高中同学,严青黛。傅父那边客人更熟悉,顾星渊的叔叔,顾舟山,身后还跟着一个二十刚出头的女人。傅瑾时视线在她羞怯垂下的眼睫上,停留两秒,就无趣掠过。世间亿万万人,相似者何其多,她们有幸与她三分像,五分像,再有七八分,哪怕十分像,皮囊之下,也不是她。画皮枯骨,一见生厌。傅母对这种有预谋撮合暧昧的场合,明若观火。傅瑾时视线甫一停驻之初,她便察觉到。余光也隐晦瞥向顾舟山身后。年岁不大,气质温柔娴静,头发乌黑齐腰,心形脸,白皮肤,模样甜。傅母顿下,笑问傅父,“顾先生身边这位是哪家千金,有女客来,怎么不叫我?”傅父与傅母多年夫妻,几十年心意相通,许多含义一个眼神就照会,“舟山,你来介绍?”顾舟山洒然一笑,“我太太的远方侄女,姓连,叠名盈盈,今年二十二,S大金融毕业后,就跟在我身边打打下手。”傅母面上看不出满不满意,她身边立着严青黛,目光自上而下打量一圈连盈盈,大方伸出手。“你好,我父亲是严成德,你来南省应该听过我的名字。”“青黛小姐。”连盈盈也大方,另一种脉脉娉婷的大方,“我看过您的节目,您的播音腔非常标准,在南省这么多主持人中出类拔萃。”傅母笑而不语。一个飒爽直率,下马威,一个以柔克刚,下评语。一见即了然,双方是竞争关系,还算聪明。可惜都不太耐得住。好在,还算体面,勉强算个中上。傅母瞥向傅瑾时,他伫立在不远处,穿着白衬衫黑西装,浓眉深目,英明神武,世家小姐能与他并驾齐驱者,万中无一。但男人总归是要成家,拖得久,什么脏东西都能蹦出来,扰乱视听。傅母唤他,“青黛和连小姐与你算同龄,两个都是好孩子,你坐下聊聊。”傅瑾时没动,一张脸冷漠寡淡,泛着隐隐的不耐。“聊什么,并购?”傅母一噎,生日那天浑话,吓退大半千金,回去说辞大差不差。本人样貌英气魁梧,太冷厉强势,好像不喜欢女人,对相亲抵触太大。风声传出来,傅母气得够呛,晚饭都吃不下,回房就联系其他千金,却不料接到严青黛电话,想向她请教花艺窍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