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七章:瓶中小人的碎片(第1页)
美雅城。 此刻城主府里一片慌乱,所有人大喊大叫,慌乱无比。。。 "不好了。" "小姐掉水里了。" 城主的女儿落入城外的河水里,救回来的时候已经没有了呼吸。 苏因霍尔城邦体系下,每一座城都拥有着极高的独立性。 一座城的城主从某种意义上就是一个小国的国王,权利非常的大,并且是世代传承。 而城主的女儿,也就和公主没有太大的差别。 虽然美雅城的情况有些特殊,大贵族、神侍、农庄主的权利之间达到了一个微妙的平衡;一些重要的事情城主根本无法决断,最后还需要神侍进行占卜来决断。 但是城主依旧是名义上至高无上的权利者。 驮兽拉着一辆车回来,停在了门口。 穿着薄衫戴着帽子的城主冲过来的时候,看到的已经是一具尸体。 "我的女儿。" 城主悲痛欲绝,拔出剑就要杀了公主的几个护卫和侍女。 "咳咳咳!" 而这个时候,原本没有气息的尸体却突然发出了咳嗽的声音。 她吐出了水,一股奇特的力量沿着她的身体传递了开来,治愈了她身上的所有伤痕。 甚至连一个疤痕、一个斑点都没有留下。 脱胎换骨。 犹如换了一个人一样。 "醒了,小姐醒了。"一旁的几个死里逃生的护卫侍女,立刻高声大呼。 "神迹!"众人也惊呆了。 "这是神迹啊!"他们之前明明看到,对方已经没有了呼吸。 "是神救了小姐。"成群的人匍匐在地,这种情况除了神迹再也没有其他解释。 所有人目瞪口呆,但是城主却严令其他人不许乱说。 不论是不是真的神迹,他本能的觉得这种事情传出去对他的女儿来说并不是什么好事。 尤其是在美雅城这种格外迷信占卜和命运的地方。 在美雅城中其他的各个地方,一群看似毫无关联的人此刻同时看向了此处。 他们之中有年轻人,有老者,甚至还有孩子。 有男人,也有女人。 他们拥有着不同的性格,不同的身份,但是却被同一份记忆所操控影响着。 他们是卡蒙一族。 夏纳是寄生于种族,人格一代代进行衍生。 那么卡蒙就是暴力夺取,记忆直接强行占据控制其他生命的身体。 屋顶上的年轻人手中握着口哨:"成功了。" 远隔几百米外的二楼窗户里,一个中年人端起酒杯:"灵性的印记,转生之路已经打开了。" "她是一个引子,将打开一扇门,将灵性引入到生命的本源。" 街道上一个老者停下,注视着城主府的方向。 "她是灵性的引,接下来就是智慧的种。" "灵性和智慧的结合,将诞生下完美的生命。" "最后的时刻。" "欲望和知识就会降临和回归。" 一个穿着皮甲的汉子缠在城主府城堡的栏杆上,亲眼目睹着少女的死而复生。 他曾经的名字叫做伦德尔,如今和那些人一样,拥有着同一个名字。 卡蒙。 他曾经目睹过云海上的失落之国,也曾经将某个人从天国推入深渊。 "生命是个奇迹,只有神明才能知晓其中的秘密。" "生命的诞生也是一扇门,那扇门通往神话。" 穿着皮甲的男人,眼睛里流露出了渴望和期待。 "对于我们来说,那也是一扇门。" "这扇门通往的地方……" "是解脱。" 所有的卡蒙联手,布置好了一切之后。 他们来到了美雅城外的一个村庄之中,这是一件毫不起眼的村庄,隶属于一位美雅城农庄主名下。 然而村子里的所有人,没有一个真正的活人。 整个村庄里面,数十人全部都是卡蒙一族。 他们围绕着篝火,盘坐成一圈。 看上去像是在祭祀,又像是在进行着一场严肃的会议。 第一个卡蒙开口了:"这是最后一次了。" 第二个卡蒙给予回应:"的确。" 穿着皮甲的卡蒙露出笑容:"是最后一次了。" 所有的卡蒙抬起头,目光交织在一起。 "剩下的,就看夏纳了。" -------------- 夏纳躺在床上,盖着一床满是补丁的被子,薄薄的被子里面塞的有纸、碎布、揉碎的植物皮屑。 哪怕是这样的被子一般蛇人家庭也是没有的,大多数蛇人就是一家人蜷缩在一起取暖,好一些的则是穿着衣服睡觉。 幸好苏因霍尔的气候温暖,倒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他做了个梦。 他又梦到了那只银翼飞龙,对方自由的穿梭在云海之中,银翼在太阳下反射着光。 光刺入他的眼睛里面,让人感觉头晕目眩。 但是他依旧死死的睁着眼睛看着那只银翼飞龙。 他从来没有听说过这种生物,更不知道它究竟代表着什么,他有时候甚至觉得自己看到的是不是一场幻觉。 他不知道那是欲望之石对于灵性之石力量的本能追寻,他内心深处觉得那是自己的渴望。 自己渴望着也能够变成那种自由自在的生命。 他渴望着。 不被人操控的命运。 "呼!" "哼!" 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吐出。 夏纳翻身而起。 他将薄被装进了箱子里,又一一将自己的东西收好,这才朝着外面而去。 这是一个商人的家。 楼下便是一间店铺,不过今天店铺没有开门。 夏纳从上面走了下来,赫然看到楼下的大厅里吊着一具尸体。 人是夏纳杀的。 这是他杀死的,第七个被线控制的卡蒙一族了。 在年复一年的追击之中,他也逐渐明白了卡蒙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存在。 卡蒙并不是一个人,而是一种通过线来夺取别人身体的怪物。 前些年的时候。 他很多次距离卡蒙已经很近了,却一次又一次的擦肩而过。 就差那么一点点,他就能够发现他了。 这种情况,直到他拥有了一件由炼金术打造成的道具才发生改变。 夏纳并不会炼制神术道具,所以他花费了很大的代价邀请了一个灯火城的炼金师。 他想要利用当年献祭了整个银鱼岛的玻璃碎片打造一件强力的超凡道具。 夏纳虽然不知道这玻璃碎片的来历,但是却可以感受到它的强大。 他可能永远也无法想象到,这碎片原本就是一件神术道具的残缺部分,它是一件神话道具遗留下来的边角。 在古老的时代,它几乎屹立于道具排名的顶端。 位列——序列号2。 夏纳走到了尸体面前,伸出手。 一个虚幻的手掌从他体内延伸而出,在探查搜索着对方精神意志之内的区域。 他眉心的某样东西在闪闪发光,他整个身体都开始变得微微透明。 "夺魂之手。" 他已经对对方使用过好几次这种能力了。 第一次摧毁了对方的意志,第二次摧毁了对方体内藏匿的线,第三次读取到了对方意识内的部分信息。 哪怕是死去的尸体,也能随机读取到部分记忆。 他之前耗尽了力量,现在休息好了之后又准备重新试一次。 【神术道具·原罪之心】 【序列号39】 【能力1幽魂形态:拥有者可以化身为幽魂形态,无视一切物理攻击;持续时间按照拥有者的力量来界定。】 【能力2夺魂之手:拥有者可以摧毁他人的智慧和意识,并且随机夺走别人的意志、精神、记忆;每一次施展夺魂之手,有一定几率增强这件道具,】 这是一件奇特无比,同时还拥有进阶能力的超凡道具。 它虽然暂时排名还不算太高,但是却拥有着无限的可能性。 也正是如此。 帮助夏纳炼制它的炼金师起了贪婪之心。 一番俗套的贪婪和欺诈戏码之后,最后炼金师死在了夏纳的手上。 夏纳得到了这件道具之后,终于凭借着幽魂形态和经验临时摆脱了线的控制。 然后找到了那些试图用线来监察,控制自己的存在。 卡蒙的线本身是没有智慧的,甚至线根本就没有思考的能力。 只要能够夺取那具身体的智慧和意识,线就和身体一同陷入了植物人一样的状态。 原罪之心的力量,对于卡蒙一族有着天然的属性克制。 通过这种方法,夏纳杀死了多名卡蒙一族的人。 但是这还不够。 他要杀死那个他最渴望杀死的卡蒙,还有所有被称之卡蒙的存在。 他要摧毁所有的线,让人不能够再操控他的命运。 夏纳收回了夺魂之手的力量,他这一次从对方的记忆之中看到了一些有趣的东西。 "美雅城。" 夏纳目光投向远方,他的脸上露出了激动难耐的神情。 "神谕!" "那个所谓的神明,又一次降下了神谕" "就在美雅城,就在那里。" "所有的卡蒙,都将会出现在那里。" 所有的卡蒙得到了某种神谕,全部集结在了美雅城的一个地方。 对方好像要在美雅城执行什么计划,所有的卡蒙全都去了那里。 夏纳握紧了拳头,他原本疲惫的目光变得锐利无比,喷涌着仇恨和愤怒的火焰。 "我要在那里,将你们全部都杀掉。" "卡蒙!" 夏纳要在那里将他们一网打尽。 他提起了皮箱,推开大门而去。 "哐!" 门推开又合上,门外人来人往,街市之上热闹无比。 没有人注意到夏纳的存在,更没有看到大厅里挂着的尸体。 -------------- 美雅城外的村落外。 傍晚黄昏。 夏纳早已经等候在这里,他化身幽魂形态悬浮在高处,俯瞰着下面的村落。 他提前发现了卡蒙一族聚集在了这里,发现他们在针对城里执行着什么计划。 夏纳不知道卡蒙一族在执行着什么计划,但是他知道对方不论想要做什么,最后都一定会回到这个村落里。 他没有冒着风险去跟踪对方,去知晓对方想要做什么。 而是趁着对方全部进入城中,在村落里进行了布置。 他很清楚他现在的目的。 他第一目的是杀死这些怪物,然后才是揭晓秘密。 "想要对付卡蒙这种存在,绝对不能给予他们任何反应的时间。" "这是一次机会。" "可能也是唯一的机会。" 夏纳很明白,他一辈子或许只有这一次的机会了。 他很有耐心,因为他已经等待了二十年了。 但是他也非常迫不及待,因为。 他已经等待了二十年了。 "淅淅!" 刚刚进入城中完成了任务的诸多蛇人一同归来,从各个方向进入了这个村庄之中,他们扭动着蛇尾滑过地面发出嘈杂的声音。 他们汇聚在村落的中央。 他们燃烧起了大火,像是在向神明祷告。 但是实际上他们是在将所有的信息归纳综合在一起,做着最后的布置和计划。 夏纳在高处,听不见他们说话。 或者说他们根本就没有说话,他们只是在对视着互相交流。 "这是最后一次了。" "的确。" "是最后一次了。" 他们谈论到最后。 所有的卡蒙抬起头,目光交织在一起。 "剩下的,就看夏纳了。" 他们看向了天空之中,而那个地方就是夏纳所在的地方。 这个时候笼括整个村庄的仪式术阵也彻底启动,邪恶的光芒从他们脚底下喷涌而出。 仪式术阵锁定了每一个人的智慧源头,锁定了每一个生命的神血。 "起!" 原罪之光从高处以夏纳为中心照射下来,扫过在场的每一个卡蒙。 扭曲的影子从地面延伸而出,缠绕在了卡蒙一族的身上。 天空之中。 夏纳操控着力量对着他们发动了致命一击。 他的脸上满是狰狞,他激动得浑身颤栗。 他无比期待着这一刻。 "死吧!" "全都给我死!" "你们这些怪物,该死的线,操控别人命运的虫子。" "全部都……给我死……" 夏纳一句话还没有出口,就看见下面扭曲的影子犹如拧麻花一样纠缠在所有卡蒙的身上。 "砰砰砰砰!" 夏纳一个又一个捏爆了他们的身躯,化为一团团肉酱溅射在了篝火周围。 而无数的线也从这些卡蒙一族身体里流淌出,随之而崩裂。 最后化为了光点消失在了空气之中。 只剩下最后一个。 夏纳从高处落下,注视着卡蒙一族剩下的最后一具身躯。 只要杀了对方,卡蒙一族的线就再也没有容身之处。 "不要动。" "卡蒙!" 夏纳的夺魂之手紧紧纠缠在最后一位卡蒙一族身上,只要卡蒙想要用线来控制他,他就能更快一步杀死他。 明知道对方无比危险,夏纳还是留下了一个卡蒙。 他找了对方二十年,终于找到对方了。 他有太多的话想要说,他有太多的疑惑想要问对方。 哪怕至今。 他依旧不明白他们的神明到底是谁,他们的使命到底是什么 谁制造了他们,夏纳和卡蒙这两个名字的背后有着什么样的意义 夏纳看着被扭曲之影死死束缚住的卡蒙,他已经锁死了对方的大脑,锁死了对方智慧和意识的根源。 不得不说。 原罪之心这件道具的力量或许称不上最强大,但是它的特性却强大得难以形容。 遍地尸骸和血液流淌,背后是火焰扭动。 卡蒙正靠在一间屋子的土墙上,而夏纳就靠在了他的身边。 "好久不见。" 卡蒙被捏住了命脉,生死悬于一线。 但是他却没有任何变化,好像丝毫不在意。 "追着我这么多年。" "不累吗" 夏纳没有看卡蒙,只是直视着火焰,还有地上的血液流淌。 "这不是逮到了吗" "没成功当然不值得,但是这……不是成功了吗" 夏纳说到这里,用近乎咬牙切齿的声音说到。 "我这不是……抓住你了吗" 他扭过头来,低吼出声喊出了对方的名字。 "卡蒙!" 夏纳的脸上看不到任何年轻时候的意气风发,他此刻身上看不到丝毫的贵族和学者气质,就像是一只流浪的野狗。 卡蒙露出了一个夏纳看不懂的笑。 ‘这么多年了,为什么要执着于曾经" "一定要找到我呢" "除了一些关键时刻,我们也不是真的完全掌控你的人生的。" "在计划允许的范围之中,你也是可以拥有自己的人生的。" 夏纳大笑,笑声之中有着嘲讽。 "再生一个傀儡" "不仅仅让你们奴役我,还要奴役我的子孙后代" 卡蒙告诉夏纳:"夏纳一族虽然算不上真正的生命,但是也是可以生育后代的。" "真正夏纳一族的诞生,并不是依靠生育完成的。" "很久以前。" "也有夏纳组建过自己的家庭。" "虽然……" 卡蒙并没有说出后半段,让人感觉留有悬念。 但是夏纳确实对于那样的人生充满着向往,如果他没有背负着使命的话,如果夏纳家族只是一个普通的家族的话。 他现在应该也早已和另外一个人组成了一个家庭,拥有了属于自己的孩子了吧 他应该过上了一个普普通通的,却幸福美满的人生了吧 但是他只是眼神微动了一下,就注视着卡蒙说到。 "不杀了你,我怎么能安心。" "万一。" "你什么时候又跳了出来,又来了个什么神的使命。" "我该怎么办" "再重现一遍银鱼岛的那一幕再一次成为你们操控的傀儡。" 卡蒙哈哈大笑,轻描淡写的说了一句。 "也是哈!" "我不死,你怎么能够安心呢" 两个人一起大笑着,好像依旧是朋友一样。 但是在这满地血流,拔剑凌首的局面下这种谈笑风生实在是嘲讽至极。 笑到一半,卡蒙突然扭头看着夏纳说到。 "夏纳!" "宿命没有结束,夏纳和卡蒙都是不会死的。" "只有死亡才能够解脱我们的宿命,才能够抵达永恒的安宁。" "而且。" "我死了,你就能够掌握自己的命运了吗" 夏纳问他:"难道不是这样吗" "你曾经说,你是线我是偶。" "如今线没有了,还有谁能够操控偶呢" 卡蒙又笑了,笑得不可遏止。 他告诉夏纳:"夏纳!" "操控人偶的不是线,是提着人偶的那双手。" 夏纳问卡蒙:"那双手是谁" "神明又是谁我们的使命到底是什么" "为什么夏纳家族世世代代要叫夏纳,卡蒙这个名字又是什么意思" 卡蒙没有回答,只是对着夏纳说道。 "神早已安排好了一切,没有人能够抵抗。" "这一场亿万年的轮回和宿命,注定要在这个时代抵达终点。" "我们的使命已经完成了。" 他咧嘴一笑,笑容里满是癫狂。 "夏纳!" "该你了。" 夏纳还想要问什么,但是这个时候卡蒙启动了线。 密密麻麻的白线从他的体内溢出。 夏纳直接用手一握,扭曲的影子如同毛巾一般拧紧。 "砰!" 鲜血喷涌而出,浇灌了夏纳满身。 夏纳静静的面对着篝火,任由鲜血从自己的身上流淌而下,将他淋成一个血人。 他脸部开始很平静,但是紧接着脸上的肌肉开始变得抖动了起来。 他抬起头,不断的用头撞击着后面的墙壁。 他有着太多的情绪想要发泄出来,因此此刻看上去就像是一个疯子一样。 最后,他长长的呼出了一口气。 "哈!" 夏纳靠在墙壁上,整个人都软塌了下来。 他滑到了地上,伸开双手。 "终于结束了。" 夏纳本应该是无比的轻松,因为他终于将拴在自己身上的线给斩断了。 但是卡蒙最后告诉他的那句话,却让夏纳内心生出无比的惶恐。 "操控人偶的不是线,而是提着人偶的那双手。" 他突然想要回家去看看。